第三百三十四章夢魘（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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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那沒什麽事我就先回醫院先，有個醫生家裏人去了，這幾天都在休假，科裏沒個坐鎮的人也不行，既然這件事你已經清楚，之後的事你自己跟著吧，有什麽需要協助的再和我說。”蔣平見季揚安靜地坐在那許久也不出聲，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告辭。
讓季揚自己一個人琢磨好了。
有些事，外人確實不適合幹涉得太多。
季揚微微回神，起身送他到門口。
蔣平在門口的地方讓他留步，拍拍他肩膀說道，“別這樣，你可是主心骨，我認識的季揚，天塌了仍是人群裏站得最筆直的人。”
季揚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抿抿唇，也擡手拍拍他肩膀，叮囑道，“路上小心。”
蔣平點點頭，也不忸怩，當著他的面上車，離去前見季揚並沒有轉身回屋的意思，他降下車窗看了他一眼，最後也只能嘆氣離去。
罷了，讓他自己靜一會吧，他會想清的。
季揚在蔣平的車子離去許久，才關上門回屋。
客廳的茶幾上還放著鳳仙居的清粥，此刻已經溫度全無。
他提著東西進了廚房放好。
轉身去酒窖裏開了一瓶酒精度很低的果汁味飲料。
淡淡的葡萄味，是顧惜諾喜歡喝的一款，他連著喝了兩罐，將瓶子一點點收緊放回垃圾桶，擡步回房。
修長的身影漫步走到房間的走廊，隱約聽到房間裏有聲音穿出。
季揚加快腳步推門進去。
大床上的顧惜諾雙手不斷地伸手揮擺，似乎正在努力地想要抓住什麽東西。
喉嚨不斷地翻滾，暗啞的聲音響著，就是說不出具體的東西來。
季揚走到床邊，按動床頭所有的開關將房間裏的燈都打開。
床上的人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已分不清是噩夢出汗浸濕還是被她眼角流出的滾燙熱淚打濕的。
季揚伸出手將她在空氣中不停地揮舞的手握住。
顧惜諾終於平靜了一下，但很快又咿咿呀呀地叫著什麽。
他俯下身子，終於得以聽清楚她不停叫喚的名字，有“爸爸。”也有他——“季揚！”
一聲一聲，如訴如泣。
還帶著哀求……
季揚不知道她到底夢到了什麽，讓她在夢裏不停地叫著自己和岳父的名字。
一遍遍，越發魔障。
“我在這。”季揚俯下身子親吻她的雙唇，將她撕心裂肺的低喊吞進自己的肚子裏，“我在，顧惜諾，我在呢！”
他極有耐心地親吻著她喃喃細語的唇，大掌與她柔若無骨的手十指緊緊相扣不放。
似是這樣，就可以將自己身上的力量轉移到她身上一樣。
懷裏的人漸漸恢覆平靜。
季揚松開她的唇改為親吻著她發燙的眼眸、眉心……一點點地感受著她近在咫尺的真實，心中的心痛還有擔憂好像才能舒緩一些。
顧惜諾從季揚身上得到力量，終於擺脫夢魘清醒過來，她睜開眼定定地看著近到五官都開始模糊的季揚。
“季揚，我……”她啞著聲開口，想要告訴他她腦子裏真實到就好像真是發生過的夢境。
他卻以為她是想要和他解釋下午的事情。
“沒事！”季揚嘴角彎彎，一副我都懂的樣子，“對不起，下午在現場不該兇你，是我心急了。”
顧惜諾到嘴邊的話在他溫柔的目光下一點點收回。
她伸出手環著他的脖子，將他緊緊抱住。
季揚順勢，將人抱起來坐在床上，讓她能夠抱得更舒服一些。
顧惜諾緊緊抱著季揚，潔白的牙齒咬著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再度情緒失控。
即使被他同樣緊緊抱住，她依舊有些分不清哪個是真實哪個是夢境。
夢裏的場景和今天在慈善會場的畫面多麽地相似。
無止盡的爆炸……
身邊來來往往穿梭的身穿迷彩服軍裝的身影。
全是她認識的人。
江奕彤、阿駱、沐風、可可的媽媽、周耀、季揚、還有他的隊友們。
以及她都很久沒有再見過的父親顧振國。
所有人都將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一心前進。唯有她，站在一旁，動不了也出去不去。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所有人被炸飛。
煙霧散去，火焰熄滅，她終於脫困可以去找他們。
可海邊的懸崖峭壁上風實在太大，沒人能聽到她的呼喊。她的尋找，她的求救，全部被風浪聲吞噬。連帶吞噬的還有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個還有生命體征的身影。
她死死地抓住，與撲面而來的浪潮抗衡，還是沒能將他護住。
她清楚地感受到那具昏迷的身軀在海浪撲過來的時候忽然覆活了一樣用盡餘力將她扣在礁石凹陷下去的坑裏。
鹹腥的海水將她的視線能力全部奪走。
她清晰地感到抓著她手腕的大掌從她手臂上滑出去。
她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
可惜！
海浪過後，她殘破的掌心裏只剩下手中血跡斑斑的上校軍銜肩章。
那一抹鮮紅，她也分不清是她掌心的熱血，還是那模糊不清的身影的人留下的。
她在失去意識之前，唯一能夠抓住的就這一枚不知是誰的肩章。還有那肩章上，被一片紅襯托得越發光亮聖潔的兩杠三星。
兩杠三星！
上校……
她爸爸是，季揚……也是！
顧惜諾越想，下嘴越是重，等到季揚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她手背上已經開始隱隱溢出血跡。
季揚身子往下一縮從她的雙手圈成的包圍圈裏退出來，用了五分力氣捏著她的頜骨，逼她松口。將她受傷的手從牙齒間抽走。
此刻，再次清晰正面地對上她滿是淚痕的臉龐，以及混沌不清的雙眸。
季揚才明白，在鉑爾曼的時候，周耀那句她情緒已經幾近崩潰，讓他多留意點是什麽意思。
她不是自己調整的很好，只是，還沒開始爆發。
季揚再三確認她不會再傷害自己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房間去將家裏的醫藥箱拿到床邊給她受傷的手止血。
受損的傷口沒了牙齒的阻擋，血液往外冒的流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加快。
很快就沿著手腕一滴一滴雕落，沒入柔軟的蠶絲被單中。
刺眼奪目！
不容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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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沒什麽事我就先回醫院先，有個醫生家裏人去了，這幾天都在休假，科裏沒個坐鎮的人也不行，既然這件事你已經清楚，之後的事你自己跟著吧，有什麽需要協助的再和我說。”蔣平見季揚安靜地坐在那許久也不出聲，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告辭。
讓季揚自己一個人琢磨好了。
有些事，外人確實不適合幹涉得太多。
季揚微微回神，起身送他到門口。
蔣平在門口的地方讓他留步，拍拍他肩膀說道，“別這樣，你可是主心骨，我認識的季揚，天塌了仍是人群裏站得最筆直的人。”
季揚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抿抿唇，也擡手拍拍他肩膀，叮囑道，“路上小心。”
蔣平點點頭，也不忸怩，當著他的面上車，離去前見季揚並沒有轉身回屋的意思，他降下車窗看了他一眼，最後也只能嘆氣離去。
罷了，讓他自己靜一會吧，他會想清的。
季揚在蔣平的車子離去許久，才關上門回屋。
客廳的茶幾上還放著鳳仙居的清粥，此刻已經溫度全無。
他提著東西進了廚房放好。
轉身去酒窖裏開了一瓶酒精度很低的果汁味飲料。
淡淡的葡萄味，是顧惜諾喜歡喝的一款，他連著喝了兩罐，將瓶子一點點收緊放回垃圾桶，擡步回房。
修長的身影漫步走到房間的走廊，隱約聽到房間裏有聲音穿出。
季揚加快腳步推門進去。
大床上的顧惜諾雙手不斷地伸手揮擺，似乎正在努力地想要抓住什麽東西。
喉嚨不斷地翻滾，暗啞的聲音響著，就是說不出具體的東西來。
季揚走到床邊，按動床頭所有的開關將房間裏的燈都打開。
床上的人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已分不清是噩夢出汗浸濕還是被她眼角流出的滾燙熱淚打濕的。
季揚伸出手將她在空氣中不停地揮舞的手握住。
顧惜諾終於平靜了一下，但很快又咿咿呀呀地叫著什麽。
他俯下身子，終於得以聽清楚她不停叫喚的名字，有“爸爸。”也有他——“季揚！”
一聲一聲，如訴如泣。
還帶著哀求……
季揚不知道她到底夢到了什麽，讓她在夢裏不停地叫著自己和岳父的名字。
一遍遍，越發魔障。
“我在這。”季揚俯下身子親吻她的雙唇，將她撕心裂肺的低喊吞進自己的肚子裏，“我在，顧惜諾，我在呢！”
他極有耐心地親吻著她喃喃細語的唇，大掌與她柔若無骨的手十指緊緊相扣不放。
似是這樣，就可以將自己身上的力量轉移到她身上一樣。
懷裏的人漸漸恢覆平靜。
季揚松開她的唇改為親吻著她發燙的眼眸、眉心……一點點地感受著她近在咫尺的真實，心中的心痛還有擔憂好像才能舒緩一些。
顧惜諾從季揚身上得到力量，終於擺脫夢魘清醒過來，她睜開眼定定地看著近到五官都開始模糊的季揚。
“季揚，我……”她啞著聲開口，想要告訴他她腦子裏真實到就好像真是發生過的夢境。
他卻以為她是想要和他解釋下午的事情。
“沒事！”季揚嘴角彎彎，一副我都懂的樣子，“對不起，下午在現場不該兇你，是我心急了。”
顧惜諾到嘴邊的話在他溫柔的目光下一點點收回。
她伸出手環著他的脖子，將他緊緊抱住。
季揚順勢，將人抱起來坐在床上，讓她能夠抱得更舒服一些。
顧惜諾緊緊抱著季揚，潔白的牙齒咬著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再度情緒失控。
即使被他同樣緊緊抱住，她依舊有些分不清哪個是真實哪個是夢境。
夢裏的場景和今天在慈善會場的畫面多麽地相似。
無止盡的爆炸……
身邊來來往往穿梭的身穿迷彩服軍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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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奕彤、阿駱、沐風、可可的媽媽、周耀、季揚、還有他的隊友們。
以及她都很久沒有再見過的父親顧振國。
所有人都將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一心前進。唯有她，站在一旁，動不了也出去不去。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所有人被炸飛。
煙霧散去，火焰熄滅，她終於脫困可以去找他們。
可海邊的懸崖峭壁上風實在太大，沒人能聽到她的呼喊。她的尋找，她的求救，全部被風浪聲吞噬。連帶吞噬的還有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個還有生命體征的身影。
她死死地抓住，與撲面而來的浪潮抗衡，還是沒能將他護住。
她清楚地感受到那具昏迷的身軀在海浪撲過來的時候忽然覆活了一樣用盡餘力將她扣在礁石凹陷下去的坑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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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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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過後，她殘破的掌心裏只剩下手中血跡斑斑的上校軍銜肩章。
那一抹鮮紅，她也分不清是她掌心的熱血，還是那模糊不清的身影的人留下的。
她在失去意識之前，唯一能夠抓住的就這一枚不知是誰的肩章。還有那肩章上，被一片紅襯托得越發光亮聖潔的兩杠三星。
兩杠三星！
上校……
她爸爸是，季揚……也是！
顧惜諾越想，下嘴越是重，等到季揚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她手背上已經開始隱隱溢出血跡。
季揚身子往下一縮從她的雙手圈成的包圍圈裏退出來，用了五分力氣捏著她的頜骨，逼她松口。將她受傷的手從牙齒間抽走。
此刻，再次清晰正面地對上她滿是淚痕的臉龐，以及混沌不清的雙眸。
季揚才明白，在鉑爾曼的時候，周耀那句她情緒已經幾近崩潰，讓他多留意點是什麽意思。
她不是自己調整的很好，只是，還沒開始爆發。
季揚再三確認她不會再傷害自己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房間去將家裏的醫藥箱拿到床邊給她受傷的手止血。
受損的傷口沒了牙齒的阻擋，血液往外冒的流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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